指挥家张艺一直在音乐爱好者群体里人气颇旺，这当然与他真诚坦率的性格以及“乐迷型指挥”的身份有很大关系，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令人信服的艺术水平，尤其是在诠释德奥音乐作品方面。2023年对于张艺指挥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他在2003年结束了在德国跟随指挥大师马克斯·博默的学业回国，此后开始活跃在中国的舞台上，距今正好过去了20年。

在11月25日的这场音乐会上，张艺指挥中国交响乐团演出勃拉姆斯的第二钢琴协奏曲与舒曼的第三交响曲“莱茵”。尽管是如常规的交响音乐会一样协奏曲加交响曲的配置，但上半场的这部作品其实更像是“钢琴伴奏的交响曲”，钢琴家孙颖迪也十分默契地交出了演绎中的主导权，让琴键上华丽的技巧展示甘愿成为管弦乐语言的陪衬，尽管他在第二乐章谐谑曲与终曲乐章里的表现还是让人眼前一亮。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作品的第三乐章，在这首线条绵长的慢板乐章里，大提琴营造出的梦幻氛围、管弦乐的轻柔背景与钢琴波光粼粼的音色融为一体，曼妙至极。

舒曼的第三交响曲“莱茵”可能是他所有四部交响曲里上演次数最少的，甚至放眼整个国内交响乐界，这部作品的上演次数也寥寥无几。舒曼的这部作品是相当复杂的：它有着典型的舒曼式的音乐语言，洋溢着悲天悯人的情怀，感性与抒情性均达到了浪漫主义的极致，但这首叙述着德意志民族精神的交响曲里又不免融入了强烈的史诗感，第四乐章里的宏大叙事也是许多音乐爱好者都不熟悉的。当然，舒曼本来就是性格十分复杂的作曲家，只不过由于他的钢琴与室内乐作品太过耀眼，听众往往只了解他“秀气”的一面，却忽视了他毫不逊色的“大气”的另一面。而在张艺的诠释下，这些复杂的性格都在这部“莱茵”交响曲里融为一炉，圆润生动。与前面的勃拉姆斯作品一样，笔者依然最喜爱张艺指挥棒下的慢板乐章，这部作品第三乐章里美妙的单簧管独奏宛如仙乐，而张艺通过对音色与力度极其耐心的控制，为后面乐章中“科隆大教堂”的音乐形象做好了完美的铺垫，充分展现了指挥家成熟的艺术造诣。

近日，中国交响乐团即将开启赴澳大利亚、新西兰的海外巡演，尽管本场音乐会排练时间相对有限，中国交响乐团的整体表现依然无可指摘，但对于本场音乐会上这样两部相对冷门的音乐作品来说，乐团的表现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作为一名观众，希望可以留给客座指挥家更多的排练时间，这样才能让双方一起激发更大的灵感和火花；当然，更希望在国交的舞台上可以出现越来越多如舒曼“莱茵”这样经典但较少上演的音乐作品，浩如烟海的传统作品曲库里还有太多佳作等待发掘。

撰稿：霄汉

摄影：国之骄子

编辑排版：胡实、段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