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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导赏 | 来自高加索的旷古回响

  • 时间: 2023-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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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乌云在我脚下俯顺地飘逸,透过乌云,我听见喧响的瀑布,峥嵘赤裸的层峦在云下耸立,下面则是枯索的苔藓和灌木,再往下看,已经是翳翳的林荫,小鸟在鸣啭,群鹿在奔驰。”

 ——普希金

坐落在高加索山脉的欧洲最高峰厄尔布鲁士峰

延绵千余公里,陡峭险峻的高加索山脉,如天堑般横亘在黑海到里海的广袤土地上。这里,不仅是亚欧两大洲的地理分界线,更是东西方文明交流的重要纽带。千百年来,东西方音乐与当地民族音乐不断地碰撞融合,最终滋养出多元跨界、独一无二的高加索音乐。

剽悍不失浪漫,热情与忧伤并存的高加索音乐曾远离主流舞台,直到一位作曲家的横空出世,世人才得以真正走进他们的音乐世界,轻拂起它的神秘面纱,领略旷古悠远、热情似火的魅力高加索。

这位将高加索音乐推向世界的标志性人物叫做——阿拉姆·伊里奇·哈恰图良。

来自外高加索地区的苏联著名作曲家哈恰图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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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3年6月6日,哈恰图良出生在格鲁吉亚第比利斯郊区一户亚美尼亚族家庭。虽因家境贫寒,哈恰图良没有像很多作曲家那样从小进行系统的音乐学习,但古城第比利斯无处不在的爱乐之声,还是浸润着他的童年。对于家乡的音乐,哈恰图良的回忆美好而纯粹。

拥有两千多年建城史的第比利斯是一座汇聚着高加索各地民族音乐的爱乐之城

“我的生长环境有着极其丰富的民间音乐氛围——如音乐节、祭祀典礼等,生动的亚美尼亚、阿塞拜疆、格鲁吉亚旋律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厚的印象,它们造就了我的音乐意识并为我的艺术性格奠定了基础。无论我的音乐品味在未来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和改进,这些民间音乐一直滋养着我所有作品的创作。”

久负盛名的格涅辛音乐学院——哈恰图良音乐之路开始的地方

18岁那年,哈恰图良的兄长苏伦北上莫斯科担任艺术剧院的舞台导演。在他的帮助下,哈恰图良来到莫斯科,考入莫斯科大学物理学系。大三那年,对音乐更感兴趣的哈恰图良决定来到格涅辛音乐学院学习大提琴。

在这所日后享誉世界的音乐学院里,此前几乎毫无音乐基础的哈恰图良开始展露过人的音乐天赋。1925年,因成绩优异,他以首批学员的身份参加了学院开办的作曲班,不久后就写出了颇具亚美尼亚民间音乐风格的《小提琴和钢琴舞曲》和《升c小调音诗》。

“苏联交响曲之父”米亚斯科夫斯基曾在莫斯科音乐学院指导过哈恰图良

1929年,哈恰图良决定进入莫斯科音乐学院继续学习作曲。在“苏联交响曲之父”米亚斯科夫斯基、瓦西连科、格里埃尔等名师指导下,哈恰图良的作曲功力不断提升,1934年他的本科毕业作品《e小调第一交响曲》赢得业内认可,还得到了肖斯塔科维奇的赞赏。

1936年,以作曲系研究生毕业后,踌躇满志的哈恰图良没有继续在莫斯科久留,在完成颇受好评的《降D大调钢琴协奏曲》后,对家乡音乐念念不忘的他一头扎进高加索南麓,开始为期六个月的音乐之旅。

这或许是哈恰图良创作生涯里最幸福的时光。在家乡,他对亚美尼亚和高加索其它地区的民间音乐和舞蹈曲调进行了详细研究,考察了当地的风土人情与各种类型的艺术作品,同时与工人、农民和艺术家进行了深入交流,最终在1939年完成了自己首部芭蕾舞剧《幸福》。第二年,他又完成了《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将作品献给好友,著名小提琴演奏家大卫·奥依斯特拉赫,并由其在莫斯科完成了作品首演。

哈恰图良(左)与奥依斯特拉赫(右)

1957年10月9日,大卫·奥依斯特拉赫受邀来华,与中央乐团(现中国交响乐团)在天桥剧场合作演出了马思聪的《塞北舞曲》《思乡曲》以及莫扎特《第五小提琴协奏曲》。值得一提的是,这场演出也是李德伦留苏回国后指挥中央乐团的首场演出。

但此时的欧洲,早已硝烟密布。1939年9月,纳粹德国闪击波兰,二战全面爆发。战争阴云很快蔓延到苏联,1941年6月,苏德战争爆发,但哈恰图良的创作却没有因此沉寂,反而在战争中迎来了自己的创作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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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6月22日,苏德战争战争爆发,仅仅一天前,由哈恰图良配乐的戏剧《假面舞会》在莫斯科完成首演。

1941年6月21日,由哈恰图良配乐的戏剧《假面舞会》在莫斯科瓦赫坦戈夫剧院上演。作品根据俄国诗人莱蒙托夫同名戏剧而作,揭露了19世纪30年代俄国上层社会的虚伪、欺诈和腐败。《假面舞会》的首演非常成功,但第二天,纳粹德国就发动了代号“巴巴罗萨”的侵苏行动,后续演出也被迫中断。一个月后,德军轰炸机炸毁瓦赫坦戈夫剧院,许多演员被炸身亡,精心制作的舞台道具也荡然无存。即便遭此劫难,哈恰图良依然用自己的方式“重生”了这部作品。1944年,他从原作配乐中选取五段音乐,以同名交响组曲的形式重新出版。

戏剧《假面舞会》演出剧照(摄于亚美尼亚埃里温国家歌剧院)

整部作品由华尔兹、夜曲、玛祖卡、浪漫曲和加洛普等五个乐章组成。哈恰图良在作品中融入亚美尼亚民族音乐尤其是打击乐音响,独特的和声,舞蹈般的旋律使作品极富高加索地区的异域风情,令人陶醉其中。

哈恰图良特别善于改编修订自己的作品。除了《假面舞会》组曲,1942年,他还完成了代表自己音乐创作巅峰的芭蕾舞剧《加雅涅》,而这部作品正脱胎于他的第一部芭蕾舞剧《幸福》。

极富高加索民族风情的芭蕾舞剧《加雅涅》演出剧照

与哈恰图良之前的作品相比,《加雅涅》在高加索民族音乐的展示上,更加直接而鲜明。作品的核心素材由七首亚美尼亚民歌、两首俄罗斯舞曲、一首乌克兰戈帕克和一首格鲁吉亚舞曲组成。“在准备首演的日子里,法西斯匪帮正窜向外高加索。我们的戏就是对高加索英雄的各族人民的兄弟般的敬意。”正如这部作品的舞剧编导阿尼西莫娃所说,这部作品充满了浓烈的爱国主义色彩,展现了苏联劳动人民与各民族间的深厚友谊。

1942年12月9日,《加雅涅》由基洛夫芭蕾舞团(今马林斯基剧院芭蕾舞团)完成首演,同时在广播电台进行了直播。1957年,哈恰图良又对作品进行了修改,除了剧情改动,音乐也从原来的四幕六场三十五曲改为三幕七场五十曲。后来最为观众熟知,威风凛凛的《马刀舞曲》以及即将在本场音乐会上演的《摇篮曲》《玫瑰少女之舞》等经典名曲都出自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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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恰图良是一位将个人艺术追求与国家命运紧密相连的作曲家,除了骨子里的民族特质,他的音乐同样富于时代精神。二战期间,他不仅写出了充满战斗精神的《加雅涅》,还创作了《a小调第二交响曲“钟”》《上尉加斯特罗》《波罗的海》《献给卫国战争的英雄们》等一批鼓舞苏联军民斗志的爱国主义题材作品。

芭蕾舞剧《斯巴达克》演出剧照(摄于莫斯科大剧院)

战后,哈恰图良的作品内涵又浸透出人文情怀。从戏剧配乐《麦克白》《李尔王》到电影配乐《奥赛罗》,哈恰图良完成了音乐创作的又一次蜕变。在这一时期的诸多作品中,艺术成就最高的当属与芭蕾舞剧《罗密欧与朱丽叶》齐名的《斯巴达克》。

作品以音乐和舞蹈的形式,描写了罗马共和国时期波澜壮阔的斯巴达克奴隶起义。哈恰图良以铿锵有力的明快旋律和具有亚美尼亚民族色彩的音调,将剧中不同角色的人物形象和战争场景刻画地惟妙惟肖,同时摆脱了以往配乐在剧中的“配角”作用,使其成为驱动剧情发展的“主角”。舞蹈音乐“交响化”的成功,哪怕没有跃动的舞蹈表演,也可以使观众随着音乐的跌宕起伏,感受激昂壮阔的古罗马史诗。

亚美尼亚国家货币中的哈恰图良(1998年版50德拉姆纸币,正面为哈恰图良头像和埃里温国家歌剧院;背面为亚美尼亚亚拉拉特山和芭蕾舞剧《加雅涅》中的男女双人舞剧照及乐谱片段)

1956年底,《斯巴达克》在列宁格勒(今圣彼得堡)基洛夫歌剧院完成首演,大获成功,从此成为芭蕾舞剧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传世之作。完成《斯巴达克》的创作后,哈恰图良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到教学、指挥旅行演出之上,直到1978年在莫斯科逝世。作为一位毕生深爱着家乡,将亚美尼亚和高加索其它民族音乐推向世界的践行者,哈恰图良逝世后,人们将他的遗体归葬亚美尼亚,以纪念他的卓著功勋和赤子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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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根基在于,巧妙地把艺术家的才华、民族文化的滋养、革新的方向,还有对古典传统的忠诚结合在一起。这四个方面使阿拉姆·伊里奇·哈恰图良艺术能成为真正国际性的艺术,能超越国界和洲际。”

——肖斯塔科维奇

晚年哈恰图良(摄于1971年)

与抒情动人又夹杂些许哀伤的柴可夫斯基相比,融入更多民族音乐元素的哈恰图良更加绚烂热烈;而与高举俄罗斯民族音乐大旗的“强力集团”相比,他的音乐又更具东方色彩和高加索情调。这就是哈恰图良,在他极富感染力的旋律中,你会情不自禁地婆娑起舞,也能身临其境地感受鼙鼓雷鸣。翩翩舞者,潇洒浪漫。2023年5月27日,在哈恰图良诞辰120周年之际,中国交响乐团将携手著名指挥家陈燮阳,在北京音乐厅为观众带来高加索的旷古回响与大地之歌。

撰稿:胡实

解说:刘雨辰

音频制作:张西

编辑排版:陈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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